【hp/鹰蛇】新吸血鬼决定去死
*西幻paro，对称篇《一位女巫误入古堡》点此 吸血鬼Fran（♂）×（原）人类药剂师Tao（♂）
*离题千里，越来越离谱的鹰（Francesco）蛇（Tao An），猎魔人Eli提及
🎃万圣节快乐🎃
最后一阵夏风吹来纤瘦的少年。人类少年身受重伤，失血过多的面颊愈发苍白。
Francesco闻到浓重的鲜血气息，透过沉重的古堡围栏查看。折了翅翼的纯白鸟儿在不远处艰难地呼吸。
微黄的草丛被染成一朵巨大的红玫瑰。他听了听那少年的鼻息，已然越来越微弱。他就要死去。
多么年轻的生命，就要这样被意外夺去了吗？他叹息一声，带着公正的怜悯望向那失了血色的脸。
胸腔内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骤然一紧。是那位年轻药剂师。他们见过的。比月光还皎洁的银色发丝，比水波更柔和的深绿眼眸——只是匆匆一面，就叫人永久在心底珍藏。
那本是平常的一天。他照常压低帽檐，谨慎地出门。小屋门口有一位研磨草药的少年，误把他当做来求助的病人。并不惧怕他与人类不同的青白肤色，和过于严实、显得有些古怪的装束。猫眼石般的绿眼睛在镜片后弯起，泪痣也温柔地随着动：“您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不…没、没有。吸血鬼先生听见自己结巴。这个年纪还慌乱成这样，真叫知情者（特指他亲爱的姐姐）笑话。
太好了。那么祝您健康。那少年挥了挥手告别，淡淡的药草清香飘过来。
之后，他却好像生了不知名的病。想起简短的对话会蓦地雀跃，又随即提醒自己那是人类，不可以多见。传闻中爱上人类的吸血鬼，十个里有八个因为那脆弱的生物而死。唉，不过百年的寿命，却有如此可怕的威力。难怪那些毁灭性的飓风都以人名命名*。
他赶快把飘远的思绪拉回，这样美好的人却要凋零在如此年轻的年华。未免太过惋惜——当然，也有一部分私心作祟。
可情况太过危急，救药剂师的方法只有讲他转化为吸血鬼同族。对不起了，漫长的岁月在向你招手，孤寂的阴影将笼罩你瓷白的脸。但是他们可以一起承受，这样就没有那么痛苦难挨。
Francesco极轻柔地托起脆弱的人类躯体，锐利的獠牙刺入雪白侧颈。极其浅淡的体温传来，胸口微弱的起伏近乎哀伤。他感受到少年的气息一点点转变，变得与古堡和烛火，与他自己相近。
他明白，这是他擅自作出的决定。所以不求少年感激，甚至做好了被苛责的心理准备。他守在新吸血鬼身边，忐忑不安地等那双绿眼睛睁开。
重获新生的两片翡翠弥漫茫然的薄雾。他即将提出三大终极哲学问题。我是谁？我从哪里来？又要到哪里去？
金发的吸血鬼先生垂下蔚蓝的眼眸，一一回答。你是新吸血鬼。你从生死边缘来，要永久地留在世上。
…在古堡中，在他身边。他没有再说，只是看向少年苍白颈侧的獠牙痕迹道歉：“对不起。这是能救你的唯一办法。”
那少年摇了摇头：“没关系，谢谢你。我并没有沉睡在十九岁的打算。”
他们简单地交换名字。人类药剂师Tao An——不，现在是新吸血鬼Tao An。当然，药剂的制作仍然可以继续。或是说，永远继续。
瓷一般的新吸血鬼很快接受了新身份。只要不露出变得尖利的犬齿，一切都和过去无异。唇角的弧度仍然浅淡温和，眼下的小痣温柔地盛放。纤细的身形掩在长外套下，镜片后的眼总是看向窗外。略微出神的样子像一阵飘忽又不真切的雾。
的确是很美的画面。仿佛被按下定格键，以窗外变换的季节为画框，静止的身形被钉在画布中央。Francesco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，可是他没有。淡淡的惆怅并不会染灰明朗的秋日。
他们并肩漫步。过往弥漫药草香气的小屋木板腐朽，细柔的风扶着它。角落有火燎过的焦痕，娇小的银发少女不见踪迹。止息的血液没有温度，新吸血鬼沉默片刻，与流动的时节彻底作别。
他想，人只能死一次。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多么宝贵。死亡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！仿佛一张单程票，去往未知后就不再回来。人们惧怕它，人们躲避它。而事实上，甜蜜的死亡是或许就是生命的最大动机之一。与不断运动的世界隔离开，留在静止的、古堡形状的孤岛上，看千次万次相同的日出日落——不就与温柔宁静的永眠一样吗？
你看，已经秋天了。每一个秋天，都让人类接近最后一个秋天。那少年忽然开口。苍白指间拾起一片飘进窗口的落叶，枯黄的边缘蜷起，自顾自拥抱长久的甜睡。
自然的老去是一种怎样的幸福？他不知道，因为他不曾见过。离开了就什么都带不走，什么都留不下。与永生的痛苦相比，或许是一种短暂的、有尽头的烦忧吧。
可是，孤独的永生苦涩，而现在并不是这样了。不是我，而是我们。我们一起活下去，有些漫长也无妨吧？
即便如此，新吸血鬼也决定去死。银器刺不穿，子弹伤不透。太阳光冷清没有温度，如一个巨大的玩笑，于遥远的云端高高悬挂。
请杀死我吧。他请求黑发的猎魔人。高大的青年沉吟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你从未伤过人，我无法杀死你。”
…
各种办法都行不通。他回到变得熟悉可亲的古堡，金发的吸血鬼泡了茶。幽幽的红茶香气缥缥缈缈，一缕一缕旋转着上升。
他突然觉得自己像黄昏时分归来的小船，自陌生茫然、虚无遥远的海域归港。浓黑的海面下是汹涌的潮，小船盼望它们将自己卷入海底，重归大海的怀抱。回到起源，那温柔又凶暴的海！
然而一切并不顺遂。有熹微晨光升起，将无星的夜与海照成晴朗的蓝。低沉的云散开，温暖的金色如微鬈的发。柔和的薄雾弥漫，恰好是茶叶与墨水的浅淡香气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…
吸血鬼们决定不再孤独地活。
-END-
*注：化用Caitlyn Siehl的诗句“Why storms are named after people”。
